退休潮来了你的退休金够不够花

60年前的“婴儿潮”，如今已经演变成了“退休潮”。公开数据显示，60后群体正以平均每年2000万人的速度退休。

60后退休群体中很大一部分是独生子女的父母。由于很多孩子缺乏赡养，主要可以依靠养老金。目前，中国已经建立了由三大支柱组成的养老保险体系。第一支柱是基本养老保险，第二支柱是企业年金和职业年金，第三支柱包括个人储蓄养老保险和商业养老保险。

根据人社部的数据，到2021年底，我国养老金第一支柱占比65.76%，第二支柱占比34.23%，第三支柱占比0.01%。

第一支柱占一半以上，主要负责养老。面对风起云涌的“退休族”大军，如何发展第二支柱、第三支柱，让60后群体过上“老有所养”的生活？对于年轻的老年人，如何促进“老有所为”，使他们能够获得更多的养老金？这是全社会面临的共同问题。

市民在上海银行排队领取养老金。

第一支柱养老金占比过半，承担着养老重任。

“我们单位600多人，今年退休了40人，领导班子今年退休了2人。这几年平均每年有四五十人退休。”

在京某事业单位工作的张欣然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此时，距离她“正式退休”还有半年时间。看到近几年单位退休人数猛增，她还在犹豫要不要退休:“我是副高级职称，按照政策可以推迟到60岁退休。但现在单位那么多人都在某个时候选择了退休，我还没拿定主意。”

近年来，中国历史上最大的“退休潮”被反复提及。

在中国社科院工业与经济研究所研究员张世贤看来，中国之所以会形成退休高峰期，是因为新中国成立以来形成的第一个人口高峰期是在1962年至1972年，相应地，退休高峰期出现在60年后。

随着退休人员数量的增加，他们的养老金是否花光成为公众关注的问题。

目前，我国已经形成了多层次的养老保险体系。“第一支柱”基本养老保险主要针对城镇退休人员。截至2022年，我国城镇退休人员养老金实现“十八连增”。根据人社部、财政部《关于2022年调整退休人员基本养老金的通知》，2022年养老金上调幅度为4%。

尽管4%的涨幅是18年来的最低水平，但在中国人民大学中国社会保障研究中心副主任杨看来，尽管疫情反复，经济下行压力加大，但今年城镇退休人员基本养老金上调4%的难度很大。

“很多行业的收入都在下降。为了保证养老金的长期发放，和平时期今年也要上调4%。”杨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根据人社部公布的数据，2021年，全国企业退休人员月人均养老金为2987元。

2012年至2022年6月底，我国基本养老保险参保人数从7.9亿增加到10.4亿，10年间养老保险参保人数增加2.5亿。如此庞大的参保人数是保证养老金收支平衡的关键。

8月25日，人社部养老保险司司长陶琪表示，2021年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收入4.4万亿元，支出4.1万亿元。当期收支基本平衡，略有结余；今年以来，该基金保持稳定运行态势。今年上半年还下拨1240亿元用于困难省份养老金支付。中央划转1.68万亿元国有资本充实全国社保基金后，社保基金仍有2.6万亿元以上的战略储备。

“养老金按时足额发放是没有问题的。”这是人社部给的定心丸。但是，平均不到3000元的养老金能维持退休后的生活水平吗？

“基本养老金是退休人员的基本生活。如果需要更高的生活水平或者更高的保障水平，就需要第二、第三支柱，比如企业年金、职业年金，购买商业保险，自己购买一些理财产品，让自己退休后过得更好。”杨告诉《中国经济周刊》，在这三大支柱中，第一支柱是基本保障，而第二、三支柱则是用来进一步提高生活质量。

目前中国的养老主要由第一支柱承担。根据人社部和全国社保基金的数据，截至2021年底，我国养老金第一支柱——基本养老保险参保人数已达10.3亿人，规模6.8万亿元，占比65.76%。第二支柱企业年金和职业年金7200万人，年金总规模3.54万亿元，占比34.23%。商业养老保险第三支柱为4亿元，占比0.01%。

在人口老龄化的背景下，三大支柱的比例结构更容易出现第一支柱难以支撑的局面。

第二支柱企业年金参保率低，职业年金发展势头猛。

近年来，我国积极推动发展第二支柱，缓解基本养老压力。

2016年退休的李志此前在一家大型央企工作，单位每个月都会为他缴纳“企业年金”。退休6年后，他的基本养老金是每月7000元，每月由企业年金补充的1000元，使他退休后的实际月收入为8000元。

“我们单位企业年金将在2010年左右启动。由于起步晚，个人收获不多。对于那些起步早的央企来说，回报会更高。我一个亲戚退休后，大概每个月能回3000多。不清楚这3000多块钱是否包含其他补贴，但他们的企业年金比我们高很多。”告诉李志《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虽然单位每个月只返给他1000元，但这是对他退休金的补充，不会让他退休后生活水平直线下降。

但是，像李志这样的人还是少数。杨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作为“第二支柱”的企业年金，近年来有一定发展，但覆盖面仍然有限，仅在部分国企有，在私企基本没有。

企业年金又称企业年金，是指在政府强制实施的公共养老金或国家养老金制度之外，由企业在国家政策指导下，根据自身经济实力和经济条件自愿建立的，为企业职工提供一定程度退休收入保障的补充养老金制度。

中国的企业年金产生于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1991年，国务院颁布《关于企业职工养老保险制度改革的决定》，提出企业可以根据自身经济能力建立补充养老保险。

人社部6月7日发布的《2021年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事业发展统计公报》(以下简称公报)显示，2021年末，全国11.75万家企业建立了企业年金，从业人员2875万人；2021年末，企业年金投资运营规模2.61万亿元，当年投资收益1242亿元。

就业方面，截至2021年底，城镇从业人员46773万人，我国企业年金参保率仅为6%。

“企业年金发展缓慢的原因很多。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企业本身的税负比较重。企业缴纳的社保加起来是工资的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很多企业没有这个能力额外缴纳企业年金。而且我国中小企业占90%以上，这也是企业年金普及率低的原因之一。”杨向《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分析道。

职业年金是指机关事业单位及其工作人员在参加机关事业单位基本养老保险的基础上建立的补充养老制度。职业年金覆盖范围包括参照公务员法管理的单位、参照公务员法管理的机关(单位)、事业单位及其编制内工作人员。

自2014年10月1日起，我国在机关事业单位建立实施职业年金制度。职业年金是强制缴费，也就是所有的缴费都要交。所以，只要是2014年10月以后退休的机关事业单位职工，都会缴纳职业年金。

与企业年金相比，职业年金建立较晚，但发展势头较快。《公报》显示，我国职业年金市场化投资运营稳步推进。2021年末，职业年金基金投资运营规模1.79万亿元，当年投资收益932亿元。

“职业年金推行得好，主要是职业年金是强制缴纳的，钱来自财政。”杨一针见血。

第三支柱兼具风险保障和投资属性，只有少数富人会参与？

第三支柱养老金近年来加速推进。

2020年，“十四五”规划明确要“发展多层次多支柱的养老保险体系，提高企业年金覆盖率，规范发展第三支柱养老保险”。2021年和2022年，国务院政府工作报告相继提出要规范发展第三支柱养老保险。

所谓第三支柱养老保险，就是个人储蓄养老保险和商业养老保险。今年4月，国家正式发布《关于促进个人养老金发展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指出参保人每年缴纳个人养老金上限为12000元。国家制定税收优惠政策，鼓励符合条件的人员参加个人养老金制度，按照规定领取个人养老金。2022年7月初，成都成为四川省个人养老的先行城市。

随着第三支柱养老金的加速推进，市场密切关注其发展趋势。7月23日，天风证券发布研究报告《个人养老金:需求、渠道与产品展望》(以下简称《报告》)，指出第三支柱可能不可避免。究其原因，从国内现实来看，第一支柱可实现的替代率(指养老金替代率，即劳动者退休时的养老金水平与其退休前工资收入水平之比)有限，第二支柱的受众面临瓶颈，因此第三支柱的发展可能成为必然。

报告认为，税收优惠政策的本质在于利用财政激励的杠杆作用，撬动居民储蓄和当期消费转化为长期养老金储备，政策力度是个人养老金制度发展的主要驱动力。但由于我国税制的差异，个别税收优惠的操作空间有限。预计短期内金额的快速增长会有所制约，需要更多的配套政策来催化。

张世贤对第三支柱养老金表示赞赏。他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第一、第二支柱与单位挂钩，第三支柱的推出是养老金与资本市场深度结合的创新性‘补充’，可以给普通人更多选择。”

《意见》指出，个人养老金“参保人可以使用缴纳的个人养老金在符合规定的金融机构或者其受法律法规委托的销售渠道购买金融产品”。

但杨对此并不乐观。

他向《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分析，“个人养老金兼具风险保障和投资属性。根据中国人的消费和储蓄观念，他们宁愿把钱存在银行里来获得一些利息，也不愿投资于个人养老金，即使银行的利息更低，他们也会感到安心。个人养老可能只是少数富人的投资理念。”

延迟退休会为“老有所为”创造更大的发展空间？

说到底，养老保险问题是一个社会问题。对于那些有能力用知识退休的人来说，更多的人选择“老有所为”，来解决退休后的养老金和退休前的收入之间的差距。

张世贤从中国社科院退休已经五年了。退休后，他也没闲着。“我先退了，然后辞职。现在我也在做一些事情，在清华等高校做讲座，带研究生。除了这部分带孩子回家的老人，我身边很多退休的学者都在为社会做贡献，实现自己的剩余价值。”

中国知识群体的“无止境”退休，对雇主和个人都有好处。“对于用人单位来说，不需要承担五险一金的社会成本，机构也愿意雇佣这些人；对于个人来说，因为身体状况好，能够实现价值，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张世贤说。

记者了解到，目前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有着强烈的再就业需求，希望能够“老有所为”。实现低龄老年人人力资源的再开发，不仅有助于缓解劳动力短缺的压力，丰富劳动力资源，释放新的人口红利，而且有利于老年人的身心健康。

国家政策也支持“老有所为”。2021年11月24日发布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强新时期老龄工作的意见》要求把“老有所为”和“老有所养”结合起来，完善就业、志愿服务、社区治理等政策措施，充分发挥青年老年人的作用。

“老年积极活动不仅是一种谋生手段，也是一种生活方式。理论上，60岁还是属于劳动年龄人口。面对即将到来的中度老龄化和重度老龄化，应尽快出台延迟退休或渐进式延迟退休。”张世贤说。

在我国现行的退休制度中，男女退休年龄不同。男年满60岁，女干部年满55岁，女职工年满50岁都可以退休。

在大多数国家，法定退休年龄是65岁。比如荷兰，到2024年法定退休年龄将提高到67岁；意大利工作满35年可享受全额养老金。女性60岁退休，男性65岁退休；丹麦的法定退休年龄将从65岁提高到69岁，这是目前最长的工作时间。目前瑞士法定退休年龄为女性64岁，男性65岁，退休可提前或延迟最多5年；捷克法定退休年龄将逐步调整到65岁。

截至2021年底，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2.67亿。据测算，“十四五”期间，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总数将超过3亿，占比超过20%，将进入中度老龄化阶段。2035年左右，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将超过4亿，占比超过30%，将进入重度老龄化阶段。

为应对老龄化，2022年2月21日，国务院印发了《全国老龄事业和养老服务体系发展“十五”规划》(以下简称《规划》)。规划共39条，涉及实施逐步延迟法定退休年龄、公办养老机构数量、“子女网上订餐、老人体验服务”新型生活服务业态、10个左右高水平银发经济产业园的规划布局等。

关于“进一步完善社会保障体系，实施法定退休年龄渐进式延迟”，规划指出，尽快实现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全国统一，逐步延迟法定退休年龄。

“十四五”规划也明确，将逐步延迟法定退休年龄。

这意味着延迟退休离我们越来越近，延迟退休也将为“老有所为”创造更大的发展空间。